莫挨老子（二）
（一些久别重逢的年上古科文学，暴躁混混弟弟受✖️金鱼高冷哥哥攻，有一些人妻属性）
连着几天都没能好好休息，沈琦烟坐在副驾驶后面的位置上，终于还是忍不住困意，迷迷糊糊睡着了。
窗外的风景不断过渡，由北国漫天冰霜渐渐转变为冷翠的江南氤氲水汽。
沈琦烟就这么在睡梦中横跨了大半个中国，从B市的四合大院前往A市的新家。
副驾驶里的男人嘴角还贴着药贴，手里捧着本散文诗集，抬头瞥了眼后视镜里的人影。
他弟弟脸上盖着个黑色棒球帽，歪七扭八地瘫在后座睡着了。
男人眼中满是嫌弃，收回视线继续看书。
一路上车舱内都极度安静，和窗外的高速上喧哗的鸣笛声形成鲜明对比，烘托出一种不切实际的虚幻感。
沈琦烟睡得不深，只是浅浅小憩，他意识朦胧间感觉自己好像是在一个梦里。
一个他爸爸沈佳阳突然车祸身亡，素未谋面的亲妈带着他亲哥直到头七才赶回来的梦。
一个沈琦烟突然失去所有依靠，要离开从小长大的地方，进入新的家庭，开始新的生活的，恶心的梦境。
这个梦让他感觉很不舒服，从身到心到每个毛孔都异常排斥的不舒服。
他的呼吸变得急促，他想赶紧从这个梦里醒来，挣扎一番猛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。
这声音越来越大，一直在重复同一个称呼。
“儿子，儿子……”
是老沈吗？
沈琦烟就知道这一切都只是一个梦而已，他心头一喜，勾起唇睁开眼叫了一声:“老东西!快来……”
话说了半截，后半截被沈琦烟生生吞进了肚子。
驾驶座里的唐暄和副驾驶上的唐祁言都回头看向了沈琦烟，唐暄眼里是惊讶，唐祁言眼里是鄙夷。
沈琦烟看看周围的环境，发现他还在高速上，周围堵了几溜子大大小小的机动车，看样子是前面又堵车了。
沈琦烟兜里的手机还在扯着嗓子唱，唱:“儿子，儿子，我是你爸爸!”
竟然他妈的不是梦!这么操蛋的事竟然真的发生在沈琦烟头上了!
沈琦烟想到这里抿唇咬紧了牙齿，猛地抽出手机看了一眼。
又他妈的是李阳那个傻逼!沈琦烟心里把这个犯贱玩意儿骂了千八百遍，直幻想着把李阳鞭尸了几轮，过了瘾才接通电话，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:“干嘛？！”
“烟哥，睡醒了没？”李阳无论什么时候，说话的语气里总有那种老北京天塌下来也不愁的玩世不恭，卷着舌尖和沈琦烟瞎扯:“怎么样啊？反正现在没人管你了，过年出来浪几天?”
沈琦烟冷哼一声，说:“李阳，说实话，我是真他妈的佩服你!”
“哟，烟哥佩服我什么呀？烟哥天王老子也没见你服过啊！”
“不，我是真对你服的五体投地的，”沈琦烟说:“缺德成这幅德行还能好好活了十八年，你上辈子救了银河系也经不起这张臭嘴几年造!”
骂完这句沈琦烟就挂了电话，手机调成静音，狠狠向后倒去，合上眼皮打算睡回笼觉。
最好是一觉醒来，把这些糟心事儿都睡没了才好!
沈琦烟活了十六年，竟然到他爹死了才头一次见到他亲妈和亲哥的正脸，直到今天，他才知道他妈叫唐暄，他哥叫唐祁言。
狗血八点档都不敢乱放的剧情，沈琦烟在几天之内就挨个体验了一遍。
糊里糊涂就被调了户口，换了个监护人带去几千公里外的城市生活。
还容不得他拒绝，他是有苦不能言，不想走也没有办法。
这种事儿，说出去都没几个人信!
手机调了禁音之后就在不停震动，贴着沈琦烟的衣兜震得沈琦烟想骂娘。
但是看他妈和他哥文文弱弱的样子，沈琦烟又压住了到了嘴边的话，怕一句话说重了就能把他俩吓哭。
唐祁言连眼神都不屑赏他弟弟一个了，合上诗集问唐暄:“前面又出事故了?”
声音很温润，一听就和沈琦烟不是一个档次上的。
唐暄松了松稍显厚重的围巾，低头看路况提醒，温声说:“嗯，不严重，很快就能重新通行了。”
沈琦烟见他俩没搭理自己，也不插话。
他低头点开李阳的消息，安心做个背景板，期望接下来的几年最好一直保持这个状态，井水不犯河水，谁都开心!
但是唐暄似乎并不是这么想的，她看了一会前面的状况，没话找话说:“小沈，冷不冷？要不我把车里的空调开低一点吧?”
说话的姿态甚至都有一点儿讨好的意味。
沈琦烟感觉很尴尬，哪家母子说话是这个样子?
他将头倚在车窗上，冷淡敷衍着说:“不用。”
“妈，你，”唐祁言对沈琦烟的态度很不满，叫了唐暄一声想说什么，被唐暄一把握住手拦下了。
唐暄看着儿子摇摇头，示意他不要再说。
沈琦烟能感觉到他哥对他的嫌弃，反正就是哪哪儿都看不惯这个便宜弟弟呗！
但是沈琦烟无所谓，看他不爽的人多了，还缺一个唐祁言吗？
虽然，这厮打人挺疼的。
他想到那天晚上被唐祁言按在地上的感觉，心里起了一层毛毛，掌心结了痂的擦伤都有点隐隐作痛。
李阳打不通沈琦烟的电话就开始给他发信息，每条消息后面都没有标点，这是他的臭毛病。
禽兽:烟哥过年没安排吗？以前没见你那么孝顺过啊
沈琦烟:你这张嘴再给我叭叭个不停喷屎，我就把你塞马桶里好好尝尝你亲戚!
禽兽:好好好，我不说了还不成吗？真不行我找你去啊
沈琦烟:你找个屁啊？我现在在高速上呢！你打算怎么找?
禽兽:高速?你要去哪
沈琦烟看到这里才想起来，他忘了通知自己那群狐朋狗友他要走的消息。
他有些心烦，几句话和李阳解释了一遍这几天发生的事情，对面发过来六个点。
李阳对此表示无语，真巧，沈琦烟也实在没话说。
空气里充斥着沈琦烟手机输入法的音效，沈琦烟敲一个按键，手机里就传出来一声女人的呻吟。
粗俗不堪!
唐暄脸色不太好看，唐祁言也忍无可忍。
他把书往收纳架里一扔，板着脸说:“我觉得我很有必要和你好好谈谈!”
声音不大，但能清楚地传进沈琦烟的耳朵里。
沈琦烟从手机屏幕上撕开视线，看见唐暄想拦着唐祁言，但是被他哥握住了手拒绝。
他撇撇嘴，翘起二郎腿，姿态十分嚣张，混着鼻音说了句:“嗯，说吧！”
唐祁言眨了两下眼，活动一下脖子说:“昨天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摘了你父亲的花，我很抱歉。”
“那也是你爹，”沈琦烟打断他说。
“好，我摘了，”唐祁言不是很适应这个称呼，“摘了爸爸的花。我不知道那对于爸爸，对于你原来有这样大的意义。”
唐祁言很郑重地道歉:“对不起。”
“如果这样的道歉太过单薄，你可以直说我能够如何补偿。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，我都会尽我所能弥补你的心灵创伤。”
“创伤可当不起，”沈琦烟呿了一声说:“你要真有能耐就叫声‘爷爷’，叫得好听也解不开这梁子!”
“有花堪折直须折，说句难听的，与其让那花冻死在雪地里，不如折下来或许还能让它多留几天颜色。”
沈琦烟火了，阴阳怪气地说:“你这吃什么长大的?!说话磨磨唧唧叽叽歪歪，不知道以为是哪家独守空闺难耐寂寞的大姑娘!用不用我好好疼爱疼爱你?!免得你欲求不满，跑到别人家里丢人现眼!”
此话一出，气氛更加冷凝。唐祁言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家伙，捻捻指头特想直接和沈琦烟打一架。
情况越来越不对，唐暄赶紧陪笑劝架，说:“这，这吵什么?祁言，你是哥哥，又有错在先，你让着点弟弟就是了!”
“不好意思，”沈琦烟不想认这个便宜哥哥，语气特欠地说:“我不需要这个小东西让!毛都没长齐，脾气倒不小!”
“好!可以!”唐祁言推开唐暄拦在他面前的手。
他按下座椅靠背，转身逼近沈琦烟，摘下鼻梁上的银丝边眼镜，释放出无形的威压。说:“你可以选择站在仇视的角度看我，对我这个哥哥，随便你怎么样都没有关系。”
唐祁言哂笑，“但请你，对我妈放尊重点!刚刚你给我的话我还给你——那也是你妈!”
“你真有意思，能把老公孩子赶出家门，十几年都没有过一丁点儿留恋的女人，”沈琦烟啐了一口，正正吐在唐祁言嘴角。
他还再接再厉吹了口气，笑:“算特么什么东西？！”
话音刚落，唐祁言就放弃了同这个流氓谈判。他揪住沈琦烟的衣领，一下把沈琦烟扔进了车厢角落。
沈琦烟头磕到坚硬的东西，脑海里嗡嗡地反应不过来。
他嘶了一声捂住后脑，一掀眼皮就瞧见唐祁言近在咫尺的脸。
下一瞬就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，沈琦烟整个右脸都火辣辣地疼。
“操你妈你又发什么疯?!”沈琦烟扑上去也给了唐祁言一个肘击，两人见面不到二十四小时，竟然第二次打了起来!
唐暄见状头疼无比，扯着嗓子吼了一声:“都给我起来！”
她钻到后面挡在两个儿子中间，气急败坏地推开大儿子唐祁言，又拉起小儿子沈琦烟。
唐暄一屁股坐在两人中间，胳膊抱在胸前，低头不语。
唐祁言整整被扯乱的衣襟，戴上眼镜冲沈琦烟翻了个白眼。
沈琦烟也冷哼一声别开头，摘下头上的棒球帽盖在脸上，挪到边缘去，眼不见心不烦!
看见他俩这幅样子，唐暄眉头拧成蝴蝶结，良好的教养也克制不住她现在的心情。
她不停按揉眉心，却丝毫不能伸展开皱成一团的神经。
良久，前面的车辆都已经重新发动，后面的车按着喇叭催促唐暄他们快点离开。
唐暄把副驾驶的椅子推回原位，对唐祁言说:“滚回去坐好!没事儿别烦你弟弟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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